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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仅有故事而已。

Lie to me 1

Scene 1. Suspect

 

“……这些是我们带回来过的嫌疑人的录像。”

小个子的本地警官说着,将两盘录像带放在了BAU探员的桌面上。从Quantico飞过来的探员抬起了头,一双灰暗的眸子——什么也无法映出的空洞——探询地注视着他。

“之前有些人总在现场围观。”小个子警官本能地感觉到了压力。他擦了擦汗,继续解释着,“有几个人……他们出现太多次。所、所以带了回来。”

“这没什么不好。”

正好走过的组长温和地开口,一手放在了阴沉着脸的探员肩上:“言峰,这里也许会有有价值的信息。”

“您是在杜绝我出外勤的可能吧。”

阐述着这样的事实,绮礼的脸也只给予对方毫无感情的印象。

“我们都知道你完美地通过了心理测试,可是那对你说本来就是小菜一碟。”组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绮礼,“拜托你了。”

平常这可不是我负责的部分。

绮礼在心里啧了一声,一手抄起录像带站了起来:“带我去你们的录像室。”

 

地方警局自然不可能有多好的设备。虽然赶不上“五十年来完全没有发生过比入室盗窃更大的事件”的真正乡下,也是死了三个人就恨不得全城宵禁的小地方。打开了陈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言峰绮礼将录像带塞进了一旁的录像机。

犯罪者大概会重返现场。

这似乎已经成为追缉连环杀手的要则了。但是在这种地方?你可以预料有多少恨不得把耳朵贴到邻居墙上的家庭妇女。就像总是打毛线的小老太太——马普尔还是什么来的——所说,“乡村生活充满了邪恶”。他看着录像带里面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解释着自己只是好奇。哦上帝,你真的相信他能犯下连环凶案?他的腿已经出现了那么明显的痛风症状,就算在车库里搬点东西都会要他半条命。

下一个是中年人。这家伙神经质地玩弄着手中的相机,被警察礼貌地请他放手了。SD卡里是大量的犯罪现场照片——近景、远景,围拢着警察和黄色警戒线。那家伙开始解释自己是个艺术家。我并不是有意造成困扰,只是你看,我的创作需要这些。绮礼按下了暂停键,观察着男人的手指——右手的中指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肿笔茧。也许这是真的,也许这是种掩护。你永远不知道那些自诩艺术家的人会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如果这家伙再出现的话他可得小心。

下一个出现在屏幕上的人很难判断年龄和身份。他穿着陈旧的黑色风衣,头发蓬乱翘起,面对警察的质询始终一言不发。只在偶尔的瞬间,他会抬起眼,平静而冷漠地望向监视镜头。

那表情并无任何意味在内。在警察眼里,那什么也不在意的神情,反而毋庸置疑地具有挑衅的性质。

绮礼微微眯起了眼睛,按下了后退键。然后播放。

男人的眼睛下面积累着疲惫的青黑。胡茬和褶皱的衬衫领子似乎证明了对方独身、并且疏于打理自己的外表。此外就很难判断男人的身份。

审问他的警察似乎变得激动起来。他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大声说着什么。

然而男人仍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

警察被同事拉了回去。

这景象已经足够让言峰绮礼拼凑起记忆的碎片。他慢慢地把一度曾见的、那张被绷带覆盖了大半的脸和面前的男人重叠起来,就像犯罪鉴证科的同伴在两张照片之间找到了相同的配对

没错。

就是那个人——他叫什么来着?Kiritsugu?

再次按下了后退键,绮礼不由得想起了那起案件——犯罪者是个滥用公权力的警察。他喜欢在审判的时候施用不正当的手段:恐吓和暴力,以及对那些女孩子的骚扰。由于受害者都只是街头混混一类小角色,他的恶行从未被人放上台面。直到事态升级:一个嫌犯被打断了两条肋骨。还未进入BAU的绮礼正好接手了这件局内调查。

没有监视录像。所有的一切都依靠鉴证科的后期证据。那警察看似气焰十足但实际上只是个怂包——这种仗着自己的权势欺压弱小的混蛋大多如此。刚提到他离婚的前妻、甚至没来得及进入他青春期女儿的话题,那男人就已经招供了。解决这样的小角色不会为绮礼带来什么满足。他连惯常的、揣度罪犯心理所能得到的愉悦都没能尝到半丝,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去探望受害人。

男人还留在医院里。受伤的肋骨打上了石膏,脸上也被绷带遮住了一半。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他半睡半醒——护士说这男人情绪并没到达危险的边缘,施用镇定剂是因为他严重的失眠状况。绮礼点了点头:失业者,又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简直是电视剧里边缘人群的模板。

他站在男人的床边,向他保证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家伙已经被切实地处理了。这种话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刑侦剧里的老好人角色,不是在下半集反转成反派boss就是在第三次出场的时候被杀掉。已经够了,他认定今天自己做了足够的蠢事准备转头回去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我只是想找我的女儿。”

他低声地说,眼睛空洞而茫然地望着屋顶。那话语中包含的绝望太过巨大,以至于连绮礼也少有地动摇了一下。他走回男人的床前,却失望地发现对方终于决定输给镇定剂的药效。

反正大概只是一个无趣的故事。他这样对自己说。对于萍水相逢的人,深究既无必要也无意义。他只允许自己在临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男人床头的名牌。

Kiritsugu。

和自己一样都是日裔。

再一次地,绮礼按下了暂停。

镜头中的男人望向监视器。眼神空茫无物,或可认为背后藏着同样巨大的绝望吧——

“Kiritsugu。”

轻声念着对方的名字,绮礼的手指勾过了屏幕上男人的轮廓。

“找到你了。”

这时候警局的走廊上骚动起来。是言峰所熟悉的那一种骚动:脚步声,匆忙而紧张的气氛,几乎可以在空气中读出不吉的消息。

毋庸置疑。

又一位受害者出现了。

 

Scene 2. Crime Scene

 

卫宫切嗣站在人群中,注视着站在警戒线后一脸戒备的制服警察,套在深色连身制服中匆忙进出的鉴证人员,以及——更加让人感到不安的外来面孔。

FBI那帮人,他思忖着,他们的速度简直就像发现了尸体的秃鹫。不过也难怪,这种小地方发生这种恶性事件的概率不比彗星撞地球大多少,地方警察根本应付不来。

卫宫切嗣来到这个小城已经五年了。那时候他刚从医院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就只剩下一张钞票和几枚硬币。他靠着那张钞票坐上灰狗巴士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方——而他最终没变成街头流浪者只是因为当地的酒吧正好缺一个人来在关门之前把那些醉鬼赶到街上。一开始他在充斥着酒精、呕吐物和各种不明气味的房间里黏糊糊地蜷了三个月:每天刚刚睡着就被清晨的清洁工吵醒。三个月后,老板大发好心地帮他找了个合租(老话怎么说的?别小看小地方的人情味儿)。

那之后他的人生变得平稳——许多同行梦寐以求抑或求之不得的平稳。同时,那也是事实意义上的停滞。时间像是滴下来的松脂一般粘稠,而他是树上静守待死的昆虫,除了不会变成琥珀。

切嗣叹一口气,混在人群之中注意着对面犯罪现场的动静。他不该来的。上一次警察已经把他带回警局了一次,盘问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罪案现场。

这不好,真的不好。他没办法像个普通人那样在警察面前表现得惶恐不安或者虚张声势,即使他现在的经历比白纸还要干净。他上次就吃过这个亏,可是他没办法,那像是某种本能反应:他必须潜下去并藏起来。

你应该远离这个。他对自己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房子。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一般的结构,没赶上房市最火的时候也没因为经济危机倒下——尽管它的价值已经大大缩水了。他能从旁边的人的闲谈中听出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是对老夫妇:他们在这城里已经居住了差不多一辈子(现在确实是一辈子了),子女如惯例那样早早出外谋生。这些日子他们的外孙刚刚回来——哦,这可真是噩运。孩子们的父母还没接到消息。想想吧,他们可怎么办?才七岁呐。才七岁。

切嗣漠然地听着。第一个人是流浪汉,他见过那个人和他的狗,一条名为尼克的安静而听话的狼犬——显然杀人者有些技巧。第二个人是妓女。第三个人则是出来寻找一夜情的寂寞女子。但很显然这已经没把那满足杀人者的胃口了。也许之前他是在练手:先找些小点儿的目标来慢慢增强胆量——不过切嗣并不这么认为。狼犬绝非什么“小型目标”。

当然FBI那帮人也许有不同的见解。托赖电视剧所赐,人们似乎都能指手画脚地说点儿什么——比如按个按钮就能看到DNA配对一类,天知道。

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

他再一次提醒着自己,却用着早已搁置不用的目光去注视着对面的房屋。不会有警报系统。最大的障碍也许是门上的铰链——呵,也许老人们根本忘记了将它挂上。如果是切嗣,他会选择从起居室的窗户进去,那甚至不需要玻璃刀——几张胶带再加上手肘一击。这点似乎和杀人者的思路相似,他看到有鉴证人员在窗下忙碌——也许杀人者留下了脚印,业余的做法。

进去之后就简单了,五分钟的事儿,他不会浪费子弹。但是这个杀人者显然不是这么做的:更早之前就已经有警察出来吐过了。那可不是什么明确指向的杀意。切嗣想着,即使站在这里也能感觉到那残留下来的氤氲般的郁气。

有干净的现场和不干净的,这个显然就是“不干净的”。

该走了,他最后一次对自己说着,你在这儿待着也没有意义。

但就在那时他看见了一辆挂着警灯的黑色SUV呼啸而来。车停在了现场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亚裔警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穿着黑西装,又一个FBI的探员。另一个探员走了过来和他说着什么。

切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他注意到刚来的探员向自己投来了短暂而充满兴味的一瞥。

也许是错觉。

他这么想着,头也不回地朝向打工的酒吧走去。

 

言峰绮礼下车之后就看见阿尔托莉雅朝自己走过来。金发绿眼的女性探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言峰,你应该留在警局。”

“那谁来做现场模拟?”绮礼平静地说,眼睛扫向人群,“——留守是维尔维特的工作,潘德拉贡。”

果然。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绮礼还是轻易地认出了混在人群里、正要离开的那个男人。

Kiritsugu。

似乎察觉到他在观察的事实,男人的视线短暂地和他在空中相遇了。

那是并不带任何光芒的、仿佛死寂一般深黑的眼睛。

“……至少组长说过,你今天留守。”阿尔托莉雅坚决地道。

同僚的问话使得绮礼不得不收回注意力:“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是我已经销假上班了。”

阿尔托莉雅什么也没有说。她沉着地望着绮礼,那目光中多少含着评估的成分。

她并不信任他。绮礼多少理解到这一点,虽然他不想过多地猜测原因。

“工作对我更好。”他说。

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让过了身子。

绮礼礼貌性地微笑一下,在走进屋子之前又望了人群一眼:

刚才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会是你做的吗?

他自问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屋中弥漫着淡薄而不容忽视的血腥气:这让他的心脏加快了波动的频率。

不。Unsub不是从这里进来的。

他穿过走廊,打开起居室的门。里面的摆设未见凌乱:沙发上彩色毛线钩出来的靠垫、靠墙那盆垂地的观叶植物,茶几上打开的薯片袋子和电视遥控器,假期作业——似乎是科学课的观察日记——和彩笔凌乱地铺在餐桌上。只有窗户碎了一角——宽胶带。极其简单的手法。

屋中没有脚印。但是绮礼知道Unsub也许在这里停了一会儿。他走向壁炉架,看了看上面琳琅满目的照片:充分传统,不是吗?也许“他”拿起了一两张:绮礼注意到有一两处尘埃线的变动。(一个对“家”仍怀有温情的人,抑或单纯的好奇?)

“他”放下了照片转身上楼。要轻盈,因为老人也许会从梦中惊醒。楼上有三扇门。三个卧室。要去哪个呢?“他”手握凶器犹豫了一会儿。但这没关系——只是顺序问题。

“他”推开第一扇门。空的。第二扇:有个小孩儿在睡觉。“他”简单地制服了对方,留下翻落的台灯和凌乱的被褥。但总体而言没什么大的动静。然后是第三扇——

“绮礼。”

察觉到他的出现,组长朝着他迎了过来。

绮礼点了一下头,视线却仍然落在对方的身后。

就算对BAU的探员而言,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犯罪现场。

他们追击的绝非一般的异常者。

“这家伙对死亡和痛苦有着迷恋。”

绮礼说着,无法转动视线。

“或许。”组长说,微妙地调整了身位挡住了绮礼的视线,“你要知道,这个案子作为复健也许太强烈了。”

“我已经没事了。”绮礼说,尽量表现得坦诚又无辜。

虽然他不是不能理解组员们对他的担心。但事实上,那件事情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组长深深地看着他,最终做了个默许的手势。

绮礼走到了床边——小心着不踩乱地上的血迹,观察着遗骸的状态。先死的那一个是老人,毫无疑问。老妇人则和孩子一样被捆了起来,他们不能动也不能出声。解决了老人之后,下一个是他的妻子——最后是小孩。“他”用的是刀,短刀,带着血槽,能够直接而锐利地造成伤口。

“他”不害怕血溅到身上。或者说这正是他所寻求的。“杀死”远远不是最为关键的部分,因为死亡了无新意,它迟早会降临。比起默无声息地死在这陈旧的漏雨的天花板下和老旧退色的护壁板之间,抑或被迫远离自己居住多年的家在养老院的钢管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在此时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他”对着床上的将死者露出了微笑。

我们究竟有多少种接近死亡的方法?你们从不好奇这一点吗?

啊。还有你,我纯洁无辜的小猎物。人们总说此时不是你的死亡之刻——哦,这些都是歪理邪说。

死亡是平等的。

不同的只是恐惧的鲜度。

“……怎样?”

组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绮礼从地上站了起来,忽略掉一瞬微醺般的眩晕。

“也许他用了浴室。在这儿可没人能满身是血的走在街上。”

“你说的对,但犯人也许穿了一次性的雨衣。”

“雨衣?他不会。那并不是他追求的东西。”

组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绮礼片刻,才开口道:“有时候我恐惧于你的直觉。虽然它经常能够帮助我们。”

绮礼注视着已经快要步出中年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眼睛还如年轻一般锐利。他能看穿我,他想,又自己否定掉这个念头。

“请别这么说。”最终他只是开玩笑地回答着,“我到现在为止都站在正义的一边,不是吗?”

组长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对外叫道:“让鉴证组的人着重调查一下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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