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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仅有故事而已。

平夜漫谈

游戏文字,各处用典,好歹写完,聊供一笑


韩文清

 

韩文清者,胶东人也。少即壮健,长八尺余,素有勇力。其乡有小子,欺一叟年老,围篱以占其圃。文清闻,正色警之,不听,乃拔其篱,又复以拳破土墙,小子惧之,不复侵叟之圃。郡中子弟皆钦服。

年十九,事于灞侯。当是时,嘉侯居于幽燕,欲南下夺鲁地。灞侯乃以文清为将,率军三万,以拒嘉军。凡三战,互有胜负,乃言和。其时嘉军以叶修为将,与韩文清并称,皆为一时翘楚。街巷有童谣曰:「嘉世兴,有叶修,霸图业,有文清。」二人令名如此。后嘉内乱,修乃出奔。文清闻之,寅夜中道而待。及遇,不问去向,唯言:「待汝归也。」后修入兴国,乃传书于灞,曰:「吾归矣。」后兴灞之间兴兵,二人将兵战于平野。未及交战,修乃延文清入营饮宴。灞诸将阻之,然文清亦单骑赴宴,不言战事,尽三爵而归。次日交战,不复言交。时人以为美谈。又言天下太平,自兴灞议和而始,岂无文清之力欤!

文清为人严正,刚直不阿,严于治军。一日有公子践民田,文清厉言斥之,灞侯欲为转圜,文清亦斥之。如有人以私情说之,必不复用。文清久经战阵,色极肃正,行于街市,或有宵小为其势所慑,乃纳银钱。年四十,挂印而去。后人于太行之中见其与一青衣者把臂同游,或言其入山求道,师仙人,欲轻举。此种种,皆稗官所言,不足道也。

 

 王杰希

 

王杰希者,不知其所从来。初,学于稷下,善纵横术,敏于言辞,尝与人辩离坚白*。后学成,游于燕赵之间,客于诸侯,为说卜筮,又善观星,言国中事,恒针砭入理,闻者咸服,欲延之为卿相。然性好闲散,不欲拘束,凡请皆拒,故人为别号曰「王不留行」。

一日,行于微。其时微国疲敝,声名素薄。杰希行于王都,见一人于市中判事,凡举事者,数言而断,观者诚服。杰希观之,曰:「卿相之才也。」后诸事决,乃与之言,知为微相方士谦也。于是入酒肆,共论天下分割之势,至夜未竟,复至方宅,酣言畅夜,引为知己。复半月,士谦以上卿之位邀之,杰希竟受。士谦笑曰:「王不留行者,今日竟可留乎?」杰希答:「不可为王侯留,可为知己者留也。」士谦动容。后微国兴,有谣曰:「文有方相,武有王卿。」

耀纪七十二年,士谦因病去国,居于乡野。微国诸事唯任杰希,拜为太傅。有小人进谗于微侯,微侯曰:「是不知太傅者。」引于其家,见案上简牍累三尺余。亦见其时微国无可继者。后延许斌为将,又兴公学以选国中俊杰,为一时盛举。刘小别、高英杰诸人,皆彼时所选。

传杰希双目大小异,少时,有仙人见之,言:「可修鬼谷术也。」乃传观星卜筮诸法。当其年少,行事倜傥,锋芒毕露,而入相后,从中庸道,不复言神鬼之事。又有人诟其严苛,皆从法理,不近人情。唯观其勤于王事,夙兴夜寐,诸政无论疏细,皆勘问之,乃见公心昭昭。或曰其于五十而退居,苦劳尤甚之过也。当其退居,乃与方相士谦并居于易州,人称「易州二叟」。复相携云游,人不知所踪。又有人言曾见二老游于国中,隐有云气绕之,欲追,终不得及。聊备一言耳。


* 公孙龙《坚白论》


周泽楷

 

周泽楷之母,东越头人女也。遇申公子,心甚慕之,为作歌云:「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公子悦之,乃聘,遂归于申。一年余,乃梦白虎入怀,后九月而得子,周泽楷也。

泽楷性讷,似不能言,唯形貌昳丽,出游有掷果盈车之虑。不及弱冠而诣伦侯,侯曰:「汝年貌幼小,更有何能?」泽楷答曰:「善射。」侯奇之,偕至校场,于百步之外悬一玉环,曰:「昔军中善射者,三矢而得一。汝亦可乎?」泽楷择长弓,引三箭而射,箭出有先后,去势若流星,首尾相衔,贯于玉环。居停,军士呈环以观,无丝毫损也。侯大喜,曰:「吾国又得一良将也。」后一年,吴境十三郡叛,泽楷率兵平之,乃拜上卿,为诸国中最少者。

耀纪七十三年,伦侯伐贺。贺有士名江波涛,闻之,冠剑而往,见伦侯,曰:「贺既鄙远,国亦不丰,是不敢拒君之军也。唯贺人性偏,又恋旧土,是必苦战,是俱伤之势。此亦不足为君之忧,唯北有灞、微,南有蓝、华,又值嘉国失道,众雄跃跃,恐君蹈蚌鹤相争故事也*。」伦侯乃许以盟,待其归,言于泽楷:「此人乃国士之才,不可纵也。」盟成,乃邀波涛为使,偕至国都,令居泽楷府中,戒备故也。初,泽楷少言,侍人常以为苦。一日备宴于庭中,侍人请泽楷观之,而泽楷面色不豫。波涛见之,乃曰:「有朋自远方来,宜备金罍,为之庆也。」泽楷乃舒颜。后如是复三,人乃言知周者唯江也。后三年,伦、贺伐嘉,乃以泽楷为将,波涛为谋士,大破之,并得萧山五郡。波涛终身居于伦,不拜卿相,而出入廷议,无人异之,人称「无浪先生」。五十年间,伦、贺不复见刀兵。

一言,伦侯欲与波涛建府。波涛辞曰:「周卿居处甚善。且吾别居,是苦周家侍人也。」泽楷亦曰:「甚是。」伦侯笑曰:「能得周卿二字,亦非易事。」波涛曰:「如君所言,吾得泽楷一语,甚珍,便候之,欲复聆之,故不愿别居也。」泽楷赧,不复言。市井人鄙,有呼波涛「周家新妇」者,波涛闻之,乃问泽楷:「聘金几何?」可见其豁达也。


*越人歌/见战国策烛之武事

 

 喻文州

 

喻文州者,南越相也。文州父,邹之大夫,后因邹侯无道,乃乘舟浮于海,奔于南越。南越礼之,使设庠序,始布儒道于夷狄之地。文州谦而无争,恂恂自华,言语起居,无不合度。尤精六艺礼乐形名之学,名动都中,人以为国士。

南越亦重巫事,民间祭祀不绝。有大巫者名琛,一日入山,遇一幼子,持竹枝与一猿相击,运枝如使剑,其声萧萧,其敏如风。见琛来,越枝而遁,不知所往。琛奇之,次日复探其迹。凡一月,乃再遇,问其名姓。自言乃黄氏子,混迹山林,与老猿善,故相击而戏*。琛要之国中,予以剑器。初不胜其重,后乃熟习,南越勇者不能为其三合之敌。琛知其当为国之重器也。后得名少天,勇冠南越,声名远及域中。唯好与人言,可终日不辍。琛苦之,乃使入庠序,欲冶其性。

少天初至庠序,不乐于学,唯与儿童游戏。是时文州亦就学于中,因体弱故,不能与游,终日捧卷。少天见之,乃问:「书亦可用乎?吾学剑,可斩凶物,可杀恶人,路见不平,可仗而救之。汝亦从我而学乎!」文州曰:「剑者虽利,一人敌也,唯通兵书战策,方得敌万人耳。」少天讶之,便从学。三载,知兵者诡变之道;唯攻伐交战,仍逊文州。乃曰:「汝可居中军运筹,而吾冲锋陷阵以为奇兵,是无不克也。」文州笑而答曰:「当如少天所愿。」后楚侵南越,而喻黄率军以御二倍之敌,大胜,又拔楚三城。自是,中原不复轻南越也。

初,南越以卜筮决事,国事赖于大巫。至文州弱冠,与琛辩治国,凡三策,皆胜。琛自愧不如,以南越托之而去。至是,南越建制始如中原。文州治越凡三十载,正君臣之名,教以礼义,民得安居乐业。逢侵伐争战,每赖少天之力而胜。南越基业于是而立。

少天喜剑,时北游以觅名剑。因缘际会,得一青锋,携而归,与文州观之。是日霖雨,而少天持剑舞于庭中,遇雨凝冰。文州观之,曰:「上古有通天地之道者,取天地之意为十二兵,此即一也,是名冰雨。」作鞘以赠,少天甚重之,须臾不离。又言文州与少天亲善如兄弟,虽文武分殊,志趣一也。常于公暇携手同游,又好轻装简从,访查民情。今南越民间祀「文武二公」,文公白面,武公秉剑,喻黄二人也。


*见《吴越春秋》及《剑侠传》诸事 


繁花血景

 

百夷之境,有工善为弩机,精巧灵阔,中原所制莫能比也。夷人之技艺精绝者,能御数机,一而敌十,不能近也。此技近世最闻名者,华国张佳乐也。其技难测,能使箭如雨下,织而成阵,入者莫能出。

初,佳乐技艺未善,北游中原,与人争杀,敌数倍之。将不敌,有客当道而喝之:「小子其鄙乎!」乃秉剑而前。众氓惧其势,乃退。客与佳乐相顾而笑,曰:「吾孙哲平,冀州人也。可同饮乎?」遂携手而入酒肆,言游侠及天下事,日暮乃止。便约同游,遍历名山大川。

三载许,逢华侯颁聘上卿令。哲平乃与佳乐言:「汝之技,非安于江湖者,必于千军万马之中,一展长才。」佳乐曰:「赖兄之助也。兄若往,吾必随焉。」哲平大笑,曰:「何必自谦过也!吾二人岂蓬蒿辈耳?」

遂赴华。并二人弩剑之技,技压群雄,华侯悦,乃以上卿之位授哲平,并教佳乐辅之。后数年,华以蕞尔小国,霸于西南,孙、张故也。至乙酉,华乃征嘉,嘉以上卿叶修为将,率军迎于百花之野。是战,两军各伤其半,而修乃破华之弩阵。华乃求和,以五城奉嘉。

后一岁,哲平疾犯,自知不得居上卿位,遂挂印而去,不与佳乐一言。华侯见佳乐,哭曰:「孤失一臂膀也!」佳乐默然久之,曰:「当为君之助。」遂拜上卿。后华数北伐,还五城,唯不得更北。佳乐志不得伸,常郁郁,平居逢暮,乃弹剑,作燕赵之歌。部曲闻之,乃有言。其属邹远遂见之,曰:「近日军中言君有怀北之心。上卿,南人也,何以若此?必乃惑众之言,还请明察。」佳乐曰:「非怀北也,唯怀故人。」乃不复作歌。

哲平既去,不复消息,无人知其所在。佳乐亦不语及。历数年,佳乐乃留书而去。其居上卿之位亦久,去国之际,唯一马一弩随之。七国之中,不复闻孙、张二人之名。昔日于华,二人创一阵法,以弓弩佐骑兵冲杀,名曰「繁花血景」,乃能以弱制强,以少胜多;唯杀伐过重,每血被于铠,「血景」二字,殆非虚话。思其年少之气盛,及长之蹉跎,常令太息。二人去国,繁花血景即成绝唱。

一云燕赵之间,有人见一独臂客负重剑,与携弩机者游。见不平者,即相助拳,或为孙张二人。聊备一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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