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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仅有故事而已。

【风雀】我们仍未知道今天的仙山是否开了实况转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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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之后的我流HE。OOC已经被我吃掉了。//



总而言之,弁袭君在仙山落户已经一个月了。


虽然有仙山这等好地方,人们能负责的还是只有自己生前一亩三分地。人死灯灭,灭的不是魂识,而是情仇恩怨。尤其是反派们,就算生前如何雄心壮志开天辟地恨不得拳打三台柱脚踏正道栋梁,死了之后万事成空,只能在仙山上窝着,想不闲情逸致都不行。

听说也有离开的方式的。

一是,走到仙山的尽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尽头在哪儿怎么能走过去),纵身一跃重入轮回,据说有些待太久感到无聊的家伙就这么做了。

一是,当世上没人再记得你惦记你,自然形神俱灭,那时候有没有轮回也不知道——那也没人关心了。

天谕说这些的时候照例神圣庄严,不管传言几分真几分假,硬是带了一点当年在明都座上说出逆海崇帆的天命便是勾连天疆森狱三境合一的意味。然而弁袭君想起当年被天谕如何坑到最后这件事,觉得面前这杯茶当真失味,甚至不如他蹲在仙山门口喝的那杯苦茶。

天谕也不是看不出自家传销经理心里想什么,于是起身,淡然道:“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到头来我们都是他人局中棋子。地擘,这些年来,天谕对不住你们。”

弁袭君于是脸色好看一点,这句轻飘飘道歉于鸠神练而言已经难得——虽然知道这大抵是天谕手段。果然她下一句便是:

“如今我们在此团圆,你也可以和祸风行一叙前情了。”

说罢飘然起身,和在外面等着的玄嚣走了,唯独留下弁袭君一个人脸上青白一过。


哪有什么前情可叙。



那天他怀着一口气在仙山门口怼大宗师,非要让古陵逝烟心里不舒服一下,让他知道黑罪孔雀终究不是好骗的。话说尽了其实也没想过怎么收场,但弁袭君惯是能一人撑场子的,就算天谕自己把逆海崇帆解散了他也敢空口白话地说着重建,剩下不过一个人走一段黄泉路而已,怕什么。

结果他妹妹就来了。

还带着祸风行。

其实一开始弁袭君还真没考虑到这情景有多么尴尬。他从来知道自己是对不起画眉的,言语成咒,是他一句话将天真的少女推入深渊,而更何况那看似光明正大的劝解底下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倒是画眉已经释怀,握住他的手犹如小时候两兄妹流浪江湖,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也只有彼此紧握的这一双手——这点温暖对于黑罪孔雀而言已是久违,甚至暂时压下了他再次见到祸风行的忐忑。

……而祸风行什么也没说。

弁袭君一边走一边回过味来,意识到自打祸风行死后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瞬间涌起化孔雀飞走的强烈冲动。可是第一他的手还被画眉拉着跑不了,第二……人都到了仙山了,大概也许可能,就不知道苦境里还发生过什么事了。

“大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画眉一语将冷汗涔涔的弁袭君唤醒。他定下神才看见恰好走到一处分岔路口,而且本能地知道往左走逆海崇帆往右走驭风岛,而祸风行——或者说杜舞雩——已经站在右边岔路上了。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弁袭君迅速转了眼。

“我想,我还是先去那边看看。”他说,照例冷淡的高傲的犹如圣裁者一般的语气,“你且照顾好自己。”

“大哥……”

画眉一声没落地,弁袭君已经迅速离开,跑得比兔子还快。

似乎后面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也或许是个错觉。

他没敢回头。



其实仙山上的逆海崇帆还是挺热闹的,偌大一个组织上仙山也要整整齐齐,足可证明他们当真命数将尽。天谕日常不住在这边,只有和玄嚣吵架时候才回娘家,因而才和弁袭君碰了面。

当然碰面谈不上愉快——天谕那种性格和谁关系都算不上好,但是该回逆海崇帆的时候照例回,就算正面碰上几度寒姐妹面上也看不出一点不自在,若等她痛哭流涕地忏悔是不要想了。弁袭君和她这么多年革命的友谊战友的交情上下级的关系,也不过得了一句看不出几分真心的道歉,里面连打带消推卸责任不说,临走还不忘再插一刀,真是吃准黑罪孔雀挂念旧情不会拿她怎么样。弁袭君痛定思痛,只好决定下次不让天谕进门。

至于天谕提起的祸风行,弁袭君稍微想了一下就不肯再想下去了。他见到画眉没一点犹豫,第一句说的就是“抱歉”;对上同样来接他的杜舞雩就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到仙山一个月,他就在逆海崇帆宅了一个月,似乎好像宅在这里和什么传教布道的光荣使命一样。

开始梦骸生几个人看在眼里,说逆海崇帆死得就快剩他一个光杆司令,圣裁者一个人奔波那么久了不容易,大家不要打扰他也好。过了一个月还这样,就算仙山上时间没什么意义也不免让人心里打鼓。于是等天谕走了之后梦骸生来敲门,看弁袭君脸色一阵一阵的心想圣航者功力不减,但到底说了什么也不好问,便说请弁袭君晚上一起吃饭,大家聚聚——对了,天谕不来。

弁袭君自然答应。

梦骸生临走前也不知想起什么,留下一句:老大你感觉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确实是不太一样。

在他们还笃定于那个宏大目标,圣裁者还为了扩大逆海崇帆的信众而奔走的时候弁袭君总是满口神如何如何,垂怜也是神,愤怒也是神,说得多了仿佛自己都信真有一个神明在远处,实际上倒是清清楚楚一切不过是欺瞒哄骗。这点弁袭君看得明白,却也狠得下心。倒是后来一遭又一遭的事,逆海崇帆散了他也没了传教的必要,那神的虚言说到底不过漫长岁月里早已不存的一点惦念。等到了仙山上他早已彻底放落架子,以至于千夕颜几时雨都有点不习惯,倒是梦骸生似是看清楚他心里惦念是什么,总要拉他去做这做那。

比如眼前聚会。

地方选得挺好,摆在花千树的星树银桥。多日不见的太夫说公子薄情啊,都来了却想不起来见一见故人吗?弁袭君凝视她片刻,说了一句抱歉。于是花千树也就笑了。

“什么都不用忙的时候,似乎还是没有到啊。”

弁袭君知道女子是说着昔日的约定,他想了想,想要说仙山之上总归是没什么可忙的,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时候旁的人也来了——梦骸生和魏坤舆基本就是连体婴一样地进来的,简直令人没眼看;幸好还有千夕颜几度寒等人来稀释一下狗粮的密度。绝望之刀也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事,坐下就开始喝酒。画眉也来了,亲亲热热坐在他手边,和花千树低声说着什么。

弁袭君看了看,发觉除开还在苦境的病印,就只剩下一个杜舞雩还没来了。偏偏这样看起来,也并不缺少谁。

他忽然意识到就算当时杜舞雩确实回到过逆海崇帆过,他也是荼罗无疆颂声中一抹淡色的影,远远地站在众人的身后,目光里总是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那曾经让他心驰神往目眩神迷的坚定和执着,似乎早已经从男人身上隐遁而去再不复存。而他也确实从未问过,是什么消磨了祸风行的意气风发,是什么令他陷入困顿的泥潭再度无法抽身。

于是他挽回的种种努力,不过是一厢情愿,甚至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这事不禁深想,幸好人多热闹,大家敬了几圈酒,一桌酒席很快变成天谕吐槽大会。千夕颜说圣裁者啊你知道天谕一直在骗我们吗?弁袭君说我哪知道,知道了说不定我们现在聚会就能换个地方。几度寒冷笑说你对她顾念得很,被她骗成这样也没动手。弁袭君还没说话倒是梦骸生替他说了,说老大重情,他哪里下得去手。弁袭君想了想不太对,说我和天谕哪里有情。梦骸生说得了吧你那么念旧,大宗师不就是骗你一次被你怼在仙山门口,天谕从头到尾骗了咱们你也不过撂句狠话,区别待遇啊。千夕颜说是啊,看看圣裁者当年对死印如何就知道。

这话题扎心。弁袭君不由想这是鬼打墙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提杜舞雩,别惹了画眉不高兴,正想说点什么把话题带开,就看灌了半天酒的绝望之刀腾地站起来,一张脸都涨红了,好似要立刻拎刀动手——弁袭君本能想起当年他如何直言死印怀有异心的样子,心里刚一咯噔就听见绝望之刀张口,石破惊天般的一声:

“大哥!”



宴会散了之后弁袭君推说想静静便一个人走回去。仙山的天上照例有月亮,看起来和苦境没什么二致,四下里的小树林也依然树影凄凄,很适合急急而奔或者狭路相逢。

前面恰巧便有个人在等他。

月光落下来,照亮杜舞雩浅色的发和习惯性深锁的眉头。就算到了仙山他看起来也仍然是心事重重,像是之前那些压在他肩膀上的东西无法被甩脱去——也或许时间太短不够抚平往昔,也或许情路不顺。

弁袭君定定看他一瞬,道:“杜舞雩。”

说来也奇怪,在杜舞雩还活着的时候,他只肯叫对方祸风行,现在仙山再见,他却开始改了称呼的方式。反是杜舞雩听他这样叫,浑身一震。

“画眉和我说了。”

弁袭君说,声音平平的。

“她认了你当义兄,本来准备从你那边出嫁,但是没想到我也这么快就来了仙山。刚才绝望之刀向我提亲。我答应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点虚脱。倒是杜舞雩显得极平和,道:“你也知道了。那天就想和你说,但是你走得太快,后来……”

弁袭君忽然觉得很倦了。他曾经那样去爱着一个人,飞蛾扑火,不留余地,几近绝望,却也从未想到得到任何的回报。在迈入死亡的瞬间弁袭君以为他已经将那感情连根拔起,从此相忘江湖天高地阔,却没想到那感情被他抓着太久太久,早已经从内枝蔓无所不在,一旦拔出就只剩下名为弁袭君的空壳。他的责任已尽,忏悔已结束,要还的所有他已经呕心沥血地捧出来,对方到底觉得还上了没有他也没办法控制。

他甚至可以叫他杜舞雩了。

“这没什么。”他说,“我先走了。”

“我还有话要说。”

弁袭君没理会杜舞雩继续往前走,他有点想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谕所说的那个仙山边缘,纵身一跃就可以彻底将这一切彻底甩脱。但是谁知道杜舞雩却一反常态地跟了上来,也不管他在听没有听就开始说:

“我后来想了很多。假如我最后去找的不是天谕,而是你,一切会不会是另外的发展,那些无辜的民众不会死,逆海崇帆还能保留最后的希望……

“我们太久都没有好好谈过了。

“我看不穿你的想法,也不知道你是为何坚持逆海崇帆的道路。

“我自以为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却在做决定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你深谈一次……哪怕一次。”

弁袭君低着头继续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假如他们能好好谈过——假如没有逆海崇帆虚伪而宏大的愿景,没有天谕从开始的利用和欺瞒,没有画眉的轻生,没有他因为负罪感而披上的冷漠伪装,没有祸风行的举棋不定——那么一切是否会有变化,这假设到了现在已经毫无意义。祸风行死了弁袭君也死了,现在去讨论他们之前的成败又有什么价值呢?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偏偏这个时候杜舞雩说:

“弁袭君,你从不欠我什么。”

弁袭君骤然住了脚,某个被他长久悬置的可能性忽然就这么蹦到他眼前。他极慢极慢地转过身,看着他身后的杜舞雩。

杜舞雩依然站在那里。他看起来并不像往昔的祸风行,却也不再像他再度回到逆海崇帆之时那样漠然而放任自流。他望着弁袭君的眼中有一种陌生的光芒,几近当年他拔剑而起之时眼中所闪动的辉光。然而那终究是不同了,时间不能倒转,遗憾不能弥补,曾经一切空虚的努力痛彻心肺的失败日积月累的绝望都横亘在他们中间,在他们还在生的时候,竟是谁也不肯往前迈出一步。

“我已经不再是结义之时的那个我了。但是现在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

杜舞雩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仿佛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句,最终只是上前一步,朝着弁袭君伸出了手。

弁袭君立在原地。他以为已经抛弃的那一部分自己在这一刻又回来了,如同春天的花木一般抽枝生叶,他的心几乎要承载不下这些而被撑破了。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而杜舞雩伸出的手仍然停留在那里,稳定地如同他握着古风剑的时候。

“你啊。”

最终弁袭君还是放弃一般,握住了杜舞雩的手。

这到底代表什么?他不知道,或许杜舞雩也同样不知道。但是这里毕竟有漫长无际的时间,足够找到一个答案。


只要他们在一起。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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